细雨迷蒙,勾勒远处山峦的轮廓,林间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白雾。锁链“哗啦”作响,“啪啪”的鞭挞声作陪,偶尔混入一两声雀鸟清脆的啼叫。
兰卿月一瘸一拐地闷头前行。
新的一天将掩盖前一天,掩盖,他的惩戒。
昨夜
官差带着众人在林子过夜。
“原地歇息。”王衙役道。
“大人,我……我……”吴城捂着肚子,面目狰狞,“我想如厕。”
不待看守的衙役发话,他便忍不住放出一串连环屁。
“嗯!”那衙役皱眉退后两步,挥手扇扇鼻子前方。
“想解手,喝水,捡柴的都去吧,不要离太远,会有人守在外围。弄完赶紧回来。”李衙役握剑高声道。
赶了一天的路,众人松下一口气。
抱团取暖的人们分工明确。有人拿着葫芦、水囊去装水,有人拾树枝生火,还有人去解手……
姜容琅、裴隐、裴湘此时还未赶上队伍,裴锦摇便带着裴澄、裴渡到河边装水。
累极的人便瘫坐在原地,望着生起的火堆出神。
无人在意的角落,兰卿月起身踏进灌丛,就算有人注意到,也只当他去解手。
他顺着一个方向,慢慢走去,那正是吴城跑去如厕的方向。
兰卿月的身影渐渐隐没在茂盛的灌丛中。
听到吴城痛苦的哼声,兰卿月恶劣地笑了。
兰卿月装作没有看到吴城的样子,“蹑手蹑脚”地向吴城的斜方向走去,脚上的链条不时发出“哗啦”声。
吴城一看这架势,猜测这小子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,便立刻捂住嘴巴。
兰卿月停住,蹲下了,后背对着吴城。
吴城本想凑近点,可一来,肚子还不舒服,二来,怕发出动静,惊扰了兰卿月。他只得昂起脖子抬着下巴看。
看了一会儿,没看到什么头绪,只瞧着兰卿月似乎在挖什么东西。他脖子有些酸,再加上想一心一意如厕,便想蹲下来。
等等!这,这,这……吴城激动起来,僵住了。他好像看见兰卿月的袖子里露出一块金饼。
所以,兰卿月是在刨土挖坑,他想埋金饼。
吴城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,倘若自己能得到这块金饼该多好。他心道:既然被我看见了,那就是我的了。
他张望四周,也有人在不近不远处解手,但无人注意这块地方。
这时跳出去强抢肯定不成,二人争执势必会引来他人甚至官差,到时候就拿不到金饼了。眼珠子一转,他决定解手后悄悄去挖。
兰卿月伸手,好似在土坑里面放东西,动作小心翼翼,异常珍视的样子。填土,踏平,一气呵成。
吴城屏住呼吸,只待兰卿月走远,东西就是他的了。
兰卿月起身离开。
刚出灌木丛,迎面碰上一男子。
“你小子,原来在这里,可让兄长好找。”来人正是田立。
田立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,他有龙阳之癖。流放路上,他曾偶然窥见兰卿月干净的面容,自此便心生爱慕。自此,他频频找时机骚扰兰卿月。
眼下无官差看管,活动相对自由,田立便心生歹意。
说话间,田立不断向兰卿月靠近,企图动手动脚。
兰卿月伸出一只手挡住他的动作,假意摸摸袖口,道:“田兄,我的手巾不见了,可否为我寻来?”灰蒙蒙的脸上,唯独一双桃花眼清澈明亮,似乎能摄人心魂。
田立听了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,满口答应下来。
“你从哪里回来的,可还记得?”田立问道。
兰卿月微抬下巴,朝田立指明方向。
“我去去就来。”田立道。
眼看着田立走远,兰卿月冷哼一声,拿着水囊向河边走去,他要将手上的泥垢清洗干净。
……
吴城见兰卿月走后,便盯着那块土地,加快解决生理问题的速度。
很快,他急迫地系上裤子,来到埋东西的地方。
才挖了几下,就听到有人来了,抬头一看,正朝着自己方向而来。
那人越走越近,吴城认出来,此人正是田立。
他不愿与其划分金饼,着急忙慌地埋上。
“吴兄,这是干什么?”田立已经走到吴城的面前,见他神色怪异,问道。
吴城吼道:“不干什么,解手!你管这么多干嘛?”真烦,说不准马上就要挖到金饼了,这个田立,横叉一脚,害得自己错失良机。
田立也不是傻子,他低头四处瞟望,便看到地上有一个很明显被挖后埋起来的痕迹。
他心下暗道:这个吴城,怕是把我当傻子,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在埋东西吗?我可真聪慧。他不想让我知道,我还偏要知道他埋了什么东西。
“你是来?”吴城问。
“我,我是来解手的。”田立道,说着,便作势要解开裤子。
吴城道:“那我便替你望风吧。”眼下挖金饼是挖不成了,但吴城不想走,他怕自己一走,田立就开始刨坑。
“不必。”
“哎!咱好歹共事过,我替你守着。”吴城不等田立拒绝,强硬地站在一旁。
田立无法,只得解手。
待田立理好衣服后,两人互相监视着往回走,他们各有心事,心怀鬼胎地回到队伍中。
田立找到兰卿月道:“抱歉,我没找到你的手巾。”
“无碍。”兰卿月冷冷道,神情不悦。
眼见兰卿月不满,田立也没什么反应,主要,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吴城待的坑上,他特别想知道,里面究竟埋了什么,值得吴城这般藏着掖着。
“你好好休息。”田立丢下这句话,便转身。他找了个离吴城不远的距离坐下,心里琢磨着,什么时候再去那地方看看。
吴城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,他也想找个时机去看看。毕竟,明天一早,流放的队伍就要出发,接着向前走。
深夜,是唯一的机会。想到这儿,吴城的眼神变得狠厉,他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。
待众人收拾差不多了,官差便开始发放食物。
兰卿月拿着食物,走到李衙役身旁时,似乎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和脚下的石头。
一个踉跄,瘫坐在地。
他面色瞬间煞白,两只手紧紧握住自己的脚腕,冷汗顺着额角滴落。